明天的這個活動，因為人太少取消了。
學校的活動網頁上有一行加註：（適逢期中考前一天班級活動時間，請同學衡量並經導師同意後參加）。我記得高中時深深喜歡過還沒開始拍電影的楊貽茜，終於有天他要來我們學校播他的片子了。整隊進禮堂時男孩們嘟噥，好好的午休，又不知為了誰，我插話：「他也寫小說。他寫小說時的名字是楊甯。」彷彿有人在乎。
學校說整個年級要去，男孩們不能不去。我高興，但於是又不能高興得太顯擺：唔，你是不是覺得一個筆名比午睡還重要吶？要用上那種人之常情的臉，哼哼然說：我也還沒背下午要考的單字啊。妙的是貽茜學姊開場劈頭就說：「我也知道你們想睡覺。可以等片子播了再睡，那時候會關燈。」我和所有男孩一起笑了，是真的好笑，只是笑得離自己越來越遠，感覺正獨自在什麼敵營臥底。
想要好好考期中考的人當然是比較多的。即便好奇在何種情況下，學生會在提出請求之後，被導師不同意參加；即便對導師為何有權決定學生是否參加感到強烈的困惑；即便質疑「衡量」這個動詞背後扭曲的道德暗示；自己的就學經驗所歸納的可能結論卻令我莫名舒坦 ── 想要好好考期中考的人自然是比較多的 ── 這大概，終究是基於少女少年們自由選擇的結果。這樣是好的。至少比其他好。當然那自然背後有更巨大更不可動搖且應該推倒的東西，可是至少，至少。
我甚至覺得一切有點親切。貽茜學姊的片子很短，到頭來沒有人來得及睡著。不過映後QA時間自然是安靜的，因為高中校園裡自然沒有人想當導演，自然沒有人想當攝影師，我所讀的這間學校則還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想當演員。我舉手：「請問我一個人可以問三個問題嗎？」問了什麼現在也忘了，只記得放下麥克風前加了一句：「對了，我覺得演女配角的演員比較正欸。」
瀰漫高中生賀爾蒙的禮堂爆炸了。我有點得意。我故意的。
坐我後面，成熟世故的班長搶下我的麥克風，「歹勢，他開玩笑的啦，」低下頭瞪我：「你白癡喔，導演認識所有演員欸！」
幸好我親愛的楊甯也笑了：「很好，女配角演員剛好是我妹。我回家會轉告他。」
那天下午英文好像只考了66分。我一直是班上那種比較少的人。那也是我自己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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